微颤的处女2
他摇头,不相信她真的是妓女。
如果她真是妓女,一定是他见过最寒酸的一个。
她穷得离谱,不仅住破旧的房子,还有一屋子的阿狗阿猫,而那个智障女跟她又是什么关系?无论如何,养他们绝对是累赘,如果没有了他们,她肯定能过得较好些。
但他又能说些什么?,毕竟他现在一无所有,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。
如果她愿意割舍一块地方,供他遮风避雨,他就要和她住在一起了,又有什么立场嫌弃她?
他望着那只手术箱发呆,陷入苦恼中,直到黎明破晓时分,他看到她回来。
绰蜻原本期待屋内空无一人,可是当她发现他还没离去时,除了吓一跳之外,心中竟然有点窃喜。
只是基于自尊心,她仍咄咄逼人道: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“走……”他喉咙发出一个细微声响,颁长的身影显得好落寞,好半晌后,他说话了。“我没有地方去。”
他应该乞求,口气却显得高高在上。
“哎!又一个无处可去的人。”她尖酸地叹道。
他目光里闪烁着哀伤,低声下气道:“你如何才肯收留我?”
“留你?”她吞了吞口水,坚决的神情中带点遗憾。
“我不会留你的。”
“那……”他目光一间。“你为什么会收留那些?”
“收留”只是他用来试探的字眼,期望能够击溃她对他的防备。
没想到,她竟激动得吼了出来。“它们是流浪狗、流浪猫,没人要才由我收留;小怜在公园里流浪很久,没有人管她,因为她是智障,还被恶心的男人强奸怀孕,但是大家却对她不闻不问,我……”说到此,她气得脸色发紫。“没有我,她一定会死在街头。”
这个世界怎么了?他不禁心寒起来。他仅有的记忆里,从来没有悲惨,也忆不起哀痛,如今在他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不可思议,他怜悯地看了小怜一眼。
突然间,小怜哎哎大叫起来,绰蜻被吓得魂不附体。“老天!她一定是要生了他本能地大喊:”送她到医院——“
“医院?”绰蜻鄙视地瞥他一眼,啐道。“医院根本不会收留来路不明的人,去了也没用!”
“不!”不知为何,他竟急忙为医院辩解。“医院是济世救人的地方,只有到医院,小怜才能平安地生下孩子。”
她忍住差点骂出口的脏话,咬牙切齿道:“我告诉你,医院是医生赚钱的地方,也是最势利眼的地方,小怜没有背景、没有钱又没保险,到那里只是自讨没趣!”
“错了!”他咆哮。“这不合常理!”
“你才错了!”绰蜻怨恨地回道。“这世界如果有天理,小怜就不会被强暴!这社会如果真有爱心,小怜怎还会沦落到被遗弃遗弃的命运?没有人会在乎我们这群被遗弃的边缘人,我们势单力薄,只能自立自强!”
他顿时哑口无言。
“我自己帮她接生!”绰蜻信心满满地说。
“你?”他目瞪口呆。“凭你?”
“去医院根本来不及了。”绰蜻忙叫道。
手忙脚乱中,他抱起小怜放到床上,小怜双手捧住下腹,智障的她虽无法言语,似乎仍知道即将发生可怕的事——一个孩子将从她的身体里生出来。
“你要怎么帮她接生?”他直截了当地问,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,他不相信她能够做到,尤其她看起来根本像是不解世事的女孩。
“你有经验吗?”他不客气地又问。
“有!”慌忙中,她拿出了一本书,一本关于接生的书。“这是日本‘医王’写的书,我相信照本宣科,一定会让小怜平安生下肚里的孩子!”她居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,好像有了这本书就万事OK.“你疯了!”他当场发飙,抓住绰蜻的手、抢过书,破口大骂。“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扮家家酒的游戏啊?
看‘医王’的书有用吗?只要有一点闪失,小怜母子都有生命危险!“
“你管不着!”她对他恶言相向,怒气冲冲地抢过书。“不准批评‘医王’的书。靠边站,不然就给我滚!”
他无可奈何,毕竟现在的他无处可去,曾几何时他如此弱势过?他待在她身边,脸色难看、不发一语。
“用力!再用力——”绰蜻嚷着,小怜承受着意想不到的痛苦,子宫收缩的痛楚是常人无法想像的,绰蜻手足无措,只能拚命地翻书。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生一个孩子,子宫颈几乎要开到十根手指那么大,好几个钟头过去,小怜的子宫颈还开不到两指,时间拖得越久,只怕对肚里胎儿越不利。
他目睹这一切,似乎见到了熟悉的一幕,他在手术房里替无数病人开刀……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。
“够了!”他推开绰蜻,力气之大,让绰蜻摔了一跤。
绰蜻正要破口开骂时,他却以有如专业医生般的敏捷接手一切,他对小怜和颜悦色地指示。“深呼吸,再一次,深呼吸……放松!一、二、三。、推……”
绰蜻赶紧翻书‘,发现这陌生男子对小怜示范的深呼吸方式叫做“拉梅兹呼吸法”,—。种孕妇生产时,可以减轻痛楚的深呼吸运动。
她开始对他另眼相看,他以极熟练的动作安抚小怜。
“你做得很好、很棒!”他鼓励道。“再试一次。”
小怜在遨炽的安抚下,努力地将孩子生下来,绰蜻看得呆住了。
“快!”他对她发号施令道。“把我的手术箱拿来,替我披上手术服!”
虽然满心不情愿,可是绰蜻仍听话地将手术箱拿给他,之后她像是护士般,任“医生”呼来唤去,直
到天亮。
然后,孩子的啼哭声响彻云霄,绰蜻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“他很健康!”绰蜻满意地说。“我要叫他小义。”
“看他的眼睛,就知道他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智障。”
他松口气道。
小怜虽不能言语,眼睛里却散发母爱的光芒,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,这也许是女人的天性。
安抚好了小怜,他警告绰蜻。“她的孩子还是要经过医生的检查,确定是正常的才能放心!”
“再说吧!”绰蜻并不认同,两眼只是轻视地盯着天花板,不屑看他一眼。
“难道你要小怜的孩子做个无名氏?”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怪女人的思想,她似乎有心要与整个社会体制对抗。
“不用你管!有没有身份又如何?反正人照常吃喝玩乐、生老病死,我有能力供小怜和小义两人生活!”
她说话似乎总不留余地。“况且,目前有人也是‘无名氏’。”她暗示道。
然而下一秒他的腿竟像把刀劈向她,好像要置她于死地。
“杀人了!”她喊了一声,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头。
等她回过神时,才发现他老神在在地望着她,手上多了只虫,不疾不徐地说道:“这是水蛭,如果它咬到你,会吸你身上的血液。”看着这老旧的房子,他又自顾自地说道。 “老房子就是这样,会孳生很多怪昆虫。”
她听得一头雾水,看到他手上的虫尸让她恶心得想吐,这才明白他刚才的举动是为了劈死那腐朽柱子上的虫。
“水蛭不是长在沼泽带吗?”她问,不禁纳闷这东西怎会从她家冒出来。
不过他的腿真是厉害,可以分毫不差的踢中目标,而他的手更有一套,不仅会治病,还能轻易点中穴道,他的来历似乎不凡。
绰蜻的脑子快速转动着,衡量他的利用价值。
她抬起头,刚好望进他阒黑如天幕的眼瞳,而那似乎触碰到她某一根从未被触动过的神经……
“你……”她未来得及说完,即被他打断。
“你很爱钱吗?”他一针见血地问。“给你钱,是不是就会收留我?”
她没说话,无辜的天真大眼却吐露出她的想法。
他取出花花绿绿的钞票和那个坠子,看到金饰和美金,绰蜻兴奋得几乎昏倒,她相信这一定是场梦,她发了!
“这是我仅有的家当。”他神色凄楚地说道。“除了手术箱,我就剩这些,我连皮夹、身份证都没有。”他卑微地恳求道。“我希望你让我待到我恢复记忆为止,你是对的,对于一个失去过去的人而言,整个社会无法给我任何帮助,我就像小怜一样被遗弃了,也成了社会的边缘人。”
“真是可怜!”恢复了正常的情绪,绰蜻刻薄道。
但事实上她深深体会到,没有归属感、不能落地生根是最可悲的事。
她触摸那漂亮的坠链,心想一定所费不赀,打开了坠盒,看到了“思兰”二字。
“你真的记不起一切吗?”她好心地提醒道。“这链子也许是你女朋友或老婆送的。我相信你即使失落了一切,但绝对不会忘了你从何处来。”
“不,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。”他摇头认输了。
“既然如此,”她把项链还给他。 “我不收你的项链。你把它戴在身上,表示它一定有很深的意义和价值,我甚至怀疑……”她感觉胸口莫名地抽动一下。
“像你这样卓尔不凡的男人,一定已经有妻室了。”
妻室?有吗?但为什么他就是记不得?
他接过坠链,听她继续说下去。“看在钱的分上,我勉强收留你,但你可得看我脸色喔!”
意外的,他露出英俊的笑脸。“放心!我不会打扰你,我会努力赶快恢复记忆,然后走人!”
“说好了喔!”她开始订许多“住家公约”。“你必须听从我的指示、做我的保镖和医生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保镖和医生。”绰蜻摆出不要拉倒的表情。“不服气、不甘心就走人啊!”她知道他不会走的,所以显得唯我独尊。
他摇头。“我知道了。你的名字呢?”
“我叫绰蜻。”她自我介绍。
“绰蜻?”他重复念了好多遍,然后才大声叫出她的名字,害她的心脏无法控制地急跳一下。“好名字!
那你的姓呢?“
“姓?”她突然变脸。“我没有姓,当我离家时,我巳抛弃我的姓氏了!”她斩钉截铁地警告。“不准再问我这问题,不然我翻脸!”
他虽点头,但犀利的目光似乎看透了她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话锋一转,露出了解的眼神,望着他一脸无奈。“算了!我替你取个名字好了!”她左看右看好一会儿。“我看你也有王者的架式,应该是威震八方、纵横天下的人物,就叫你‘黑王’好了。”
“黑王?”多鬼诡的名字!但从今以后,这将取代千鹤遨炽的名字。
“是啊!”绰蜻怡然自得地解释。“失去记忆的人有
如深陷黑暗中,所以‘黑王’这名字很适合你。“
他不禁笑了,听来却像历经沧桑的苦笑。
“‘黑王’。”绰蜻命令。“以后晚上要跟我出去!”
“做什么?”他疑惑地望着她。
“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绰蜻贼兮兮地笑着。
* * *
这是一条黑街,很多流莺和嫖客聚集在此,是非法特种营业的大本营,所以业者及嫖客常和警察玩“猫捉老鼠”
“你为什么带我来这?”“黑王”对这低俗的街道露出无比嫌恶的表情,绰蜻甚至还要他带手术箱来。
“当然是需要你啊!”绰蜻说得理直气壮。
这里的气氛让人不舒服,尤其是吵闹不休、拥挤窄小的街道,让“黑王”几乎窒息。小屋内发出的粉红色灯光,充满肉欲的暗示,引入遐思。
绰蜻带着他走人巷道,停在一扇老旧毁坏的小木门前,她打开门,要“黑王”尾随她进去。
里面弥漫着暧昧的气氛,挂满了旖旎的粉红色灯光。客厅里坐着一位老人,正手忙脚乱地拿着老旧的仪器,准备替那些女人检查。
姊妹们纷纷对绰蜻打招呼。
“‘蜻蜓’,你好久没来了。”原来,绰蜻在这儿的外号叫“蜻蜒”。
看到眼前的帅哥,妓女们殷勤地向他抛媚眼。
“哪来的帅哥?”她们施展看家本领,但“黑王”
不为所动。
绰蜻看在眼底,还觉得颇得意的,但随即却纳闷自己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,于是赶紧收敛心神。
“‘蜻蜓’的男友吗?”老人好奇地问。
这下大家开始起哄了,小屋突然变得闹烘烘的。
“‘密医’!”绰蜻愤怒地反驳道。“别胡说!他不是我男友,他是医生,我带他来是要他以后替我们检查、治病。因为你是个密医,没有执照,若非不得已,我们才不会找一个连执照都没有的医生。”
“什么话!”老人相当不高兴。“密医又如何?以前没有医生执照的时代,我们还不是这样替病人治病?
那时我们也算是医生啊!也从没医死过人,现在只不过差一张执照,竟把我们冠上密医的称号,真是不